关于新冠肺炎,中国心理学家能告诉我们什么
关于新冠肺炎,中国心理学家能告诉我们什么
美国心理学会已经向中国同行寻求经验
Rebecca A. Clay
翻译:杨楠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六个月以来,中国的疫情形势已经得到有效控制。“但是现在一种新的大流行开始了——这种疾病给医护人员和公众带来了创伤和其他心理健康问题。”中国心理学会理事长韩布新教授说。
研究人员认为,新冠肺炎已经造成了“公共心理健康危机”(Dong, L., & Bouey, J., Emerging Infectious Diseases, Vol. 26, No. 7, 2020)。新冠肺炎的幸存者和一线的医护人员正经历着抑郁、焦虑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而公众正在努力克服焦虑、恐慌和隔离带来的心理社会影响。而且,其他研究人员警告说,这种“平行传染”可能会增加感染的风险(Yao, H., et al., The Lancet Psychiatry, Vol. 7, No. 4, 2020)。例如,那些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人可能会出现认知障碍,对风险和个人防护的重要性意识不足,精神病院条件受限以及由于污名化无法获得医疗服务。研究人员补充说,精神疾病共病也可能使新冠肺炎的治疗更具挑战性,且治疗效果可能更差。
目前,韩布新教授和其他中国心理学家正在与由APA国际事务办公室组织的APA的领导和来自世界各地心理协会的代表们进行一系列的电话交流,分享减轻新冠肺炎疫情心理影响的经验。
中国心理学家提出了几种策略:
确定需要帮助的关键群体。
中国心理学家正在关注几类群体:一类是医护人员,他们因为在一线跟病人直接接触,承担着超负荷的工作量,以及其他因素,更容易出现心理痛苦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研究人员发现,中国医护人员中,约3/4报告心理痛苦,50%报告抑郁焦虑。(Lai, et al., JAMA Network Open, Vol. 3, No. 3, 2020)。
其他重点关注的群体包括耗竭的社区工作者,他们给那些被隔离的人,直接经历疾病或死亡、处在哀伤过程中需要支持的病人和家属提供食物和其他必需品。虽然中国心理学会最初也计划把老年人作为重点帮扶对象,但韩教授自己尚未发表的研究显示,老年人的心理韧性远远超过预期。
武汉华中师范大学的心理学家江光荣教授说:“网络团体咨询是一种有益的策略。”他负责为那些指导心理咨询师面向社区工作者提供网络团体支持的人员进行督导。“目前已有600多名社区工作者参加了50多个团体,他们通过团体表达和处理情绪。咨询师传达的一个主题是参与者就是英雄。”江教授说,“这有助于保护人们免受创伤。”
采取公共卫生措施。
美国心理学会国际关系委员会心理学家段昌明教授说:“新冠疫情是一个群体性问题。”“我们必须考虑如何通过除个体咨询以外的其他方式来帮助更大范围的人群。”疫情发生后涌现出400多条提供心理支持服务的心理热线,段教授帮助培训其中一部分心理热线的咨询师。韩教授说:“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条热线,在华中师范大学,获中国教育部支持,在一个月的时间招募了1500名志愿咨询师,接听了2000人次的来电,其中三分之一的来电者寻求心理支持,另外三分之一希望作为咨询师提供志愿服务,其余的来电者询问一些无关的问题。”
而且由于许多中国人不愿意寻求帮助,心理学家也通过讲座和社交媒体主动与公众建立联结。该学会将社会媒体与传统媒体相结合向公众传播信息。
帮助家庭适应变化。
中国心理学家也在开发程序以改善隔离环境下的家庭功能。韩教授说:“一个自助的程序已经吸引了超过17万名参与者,他们关注的问题包括如何督促孩子的线上学习,如何改善婚姻关系,甚至是如何在家庭中协商Wi-Fi和电脑的使用。”
帮助人们处理哀伤。
“面对新冠肺炎疫情,这是一种复杂的哀伤,不是正常的哀伤。”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家/精神病学家王建平教授说,“朋友和家人常常没有机会告别,也无法面对面地探望将要去世的亲友。”“而且,家庭经常失去多名成员。死亡还常常带来其他严重问题,比如家庭失去唯一的经济支柱,或者孩子失去了他们的父母。”王教授说:“经济问题意味着有些人没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的哀伤。”王教授目前正和咨询师们向公众提供免费网络课程,作为政府资助的哀伤研究项目的一部分。
中国心理学会也一直在就哀伤过程对心理学家进行培训,并为公众开通了一条哀伤热线。考虑到公众确认丧失对心理的重要意义,该学会还说服政府在传统悼念日——清明节举行全国性哀悼活动。
美国心理学会已经将从中国心理学家那里学到的一些经验付诸实践。其中一个亮点是开发了一门新的心理教育课程来提供健康心理功能相关的信息。虽然该计划针对的是那些有轻度或中度痛苦症状的人,但它同样能够识别出那些处于高风险的和需要更多干预的人群。美国心理学会已经在包括美国心理学会自己的员工在内的多个团体里对该计划进行了试点。
“我们计划免费提供这些课程,以便心理学家和其他心理健康从业者能够学习这些课程,并将其提供给教师、公交司机、当地的交响乐团,以及任何在他们社会中能够受益的人。”美国心理学会(APA)专业实践负责人Jared Skillings博士说,“这是一种非常广泛的公共卫生方法,可以让尽可能多的人受益。”